引子
1985年,我胸前的红花比往年更艳。
一等功的奖状,在军区大院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。
二十五岁的我,从一个毛头小子,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。
军长苏震国亲自为我主持了庆功宴,酒过三巡,他拍着我的肩膀,眼神里满是赞许:“小锋啊,你现在是真正的男子汉了。我膝下有个女儿,正值花季,模样和性情都随她妈,想介绍给你认识,成就一段佳话。”
我受宠若惊,心跳如鼓。
军长的女儿,那可是天之骄女。
然而,三天后,在约定的茶社包间里,我刚站起身准备迎接这位神秘的“她”。
“砰!”
我的胸口猛地挨了一脚,力道十足。
我差点没站稳,抬头,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她穿着一件时髦的牛仔裤和皮夹克,眼神里带着三分怒气、七分戏谑。
她抱臂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,声音清脆得像一颗扔进水里的石子:
“小子,就忘了我?”
01
那股力道,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军区小姐能踢出来的。
它带着一种野蛮的、熟悉的力量感,让我瞬间回到了泥泞的训练场。
我捂着胸口,大脑嗡的一声。
眼前这张脸,与记忆中的青涩轮廓重叠,但又多了几分成熟和凌厉。
“苏……苏晴?”
我迟疑地喊出这个名字。
苏晴,军长苏震国的独生女。
也是我在军区大院里,唯一一个敢拽我耳朵、抢我红烧肉的混世魔王。
她轻蔑地挑了挑眉:“哟,陈大英雄,记性还没彻底被炮火震坏啊。一等功的奖章,是不是比我这张脸好记多了?”
旁边的警卫员和秘书都尴尬地站着,不知道该不该上前。
这哪里是相亲,分明是仇人见面。
我苦笑了一下,拉开椅子请她坐下。
“怎么是你?”
我问,声音有些沙哑。
苏晴没有坐,她走到窗边,背对着我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:“是啊,怎么是我?你以为军长给你介绍的,是哪个温柔贤淑,会给你缝补衣裳的乖乖女?陈锋,你还是那么天真。”
1985年,对我们这批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来说,是荣耀和转折的一年。
我所在的部队,在边境线上打了一场硬仗,我因为在关键时刻炸毁了敌军火力点,保护了战友,才换来了这枚沉甸甸的一等功。
立功后,我的前途一片光明。
领导们开始讨论我的提干问题,军长亲自做媒,更像是为我铺路的信号。
我一直以为,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,一段门当户对的结合。
但苏晴的出现,彻底打破了我的设想。
五年前,苏晴突然离开了军区大院,据说被送去了南方某省的亲戚家读书。
走的时候,没有和任何人告别,包括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“死对头”。
她的离开,是军区大院里的一桩谜案。
有人说她得罪了人,有人说她性子太野,被军长勒令远离是非之地。
我对她的记忆,停留在她十四岁那年。
扎着两个羊角辫,爬树掏鸟窝,打架比男孩子还狠。
如今,她站在那里,身材高挑,气质独特,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。
“你五年前去哪儿了?”
我问。
苏晴转过身,阳光勾勒出她锋利的侧脸。
“去了一个你永远想不到的地方。不过,那重要吗?重要的是,我回来了。而且,苏军长给你介绍的对象,就是我。”
她走到桌前,拿起茶壶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一饮而尽。
动作豪放,没有丝毫扭捏。
“陈锋,你立功了,真厉害。当年那个被我追着跑的小哭包,也终于长大了。”
她语气中的嘲讽,让我很不舒服。
“苏晴,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?”
我试图平复情绪。
她“嗤”地笑了一声:“好好说话?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和你叙旧的吗?我告诉你,我回来,不是为了嫁给谁,更不是为了让你完成你军旅生涯的‘完美婚姻’。”
“那你来干什么?”
“我来告诉你,这桩婚事,我不接受。”
她眼神坚定,不容置疑。
我猛地站起来,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“苏晴,你以为我是稀罕这个身份吗?我尊重苏军长,才答应来见你。如果你不想,你大可以直接告诉军长,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!”
她反而笑了,笑得花枝乱颤,随后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羞辱你?陈锋,你现在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。我五年前被赶走,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,你在哪里?现在我回来了,你立功了,就想让我嫁给你,光宗耀祖?你配吗?”
她的每一个字,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头。
我立功的喜悦,瞬间被浇灭。
“你被赶走?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我追问。
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,她猛地将茶杯掷在桌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不该问的,别问。你只需要知道,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——功成名就,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。”
她转身,迈着大步走向门口。
“等等!”
我快步追上去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她的手腕很细,但肌肉紧绷。
“你告诉我,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?如果你真不想结婚,我立刻去跟军长说清楚。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,伤害你自己!”
苏晴猛地甩开我的手,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有恨,有委屈,还有一丝……痛苦。
“伤害?陈锋,你到现在还以为,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吗?”
她盯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告诉你,这桩婚姻,不是苏震国给你的奖赏,而是他欠你的。”
说完,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社,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,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震得心神不宁。
欠我的?
军长欠我什么?
02
苏晴的话像一颗未爆弹,在我心中轰鸣。
我回到部队,心神不宁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。
立功后的光环并没有给我带来想象中的宁静,反而带来了无尽的困惑。
我开始回想五年前的事情。
那时,我和苏晴虽然是“死对头”,但关系远比别人想象的要亲近。
我们一起在军区大院的操场上跑圈,一起在后山偷摘野果。
我受了欺负,她会像个小老虎一样冲上去帮我打架。
但我们的身份差异始终存在。
我是大院里一个普通干部家庭的孩子,而她是军长唯一的掌上明珠。
在苏晴离开的前一年,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件小事,一件当时看起来微不足道,现在回想起来却细思极恐的小事。
那是她十五岁生日,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,给她买了一个当时很流行的进口音乐盒。
我把音乐盒藏在一个小树洞里,偷偷告诉她去拿。
她收到后很高兴,那天下午,她罕见地没有对我发脾气,而是拉着我坐在草地上,听着那清脆的音乐。
“陈锋,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
她突然问。
我的脸腾地红了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。
她哈哈大笑:“瞧你那怂样!我才不喜欢你这个小屁孩呢!不过,你以后要是有出息了,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。”
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“承诺”。
然而,第二天,音乐盒被摔得粉碎,扔在了我的床头。
我冲去找苏晴理论,她却冷着一张脸,说:“谁稀罕你那破烂玩意儿?别再缠着我,我警告你。”
从那天起,她对我的态度变得冷酷而疏离。
几个月后,她就突然消失了。
当时我以为,是她变心了,或者被军长知道后责骂了。
现在想来,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原因。
我决定去找苏震国军长。
军长办公室里,苏震国正在批阅文件。
他看到我进来,放下笔,露出了和蔼的笑容。
“小锋,你来了。怎么样?跟小晴见过了吧?”
我没有拐弯抹角,直截了当地说:“军长,我有个疑问。苏晴说,这桩婚事,是你欠我的。”
苏震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他沉默了几秒,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。
“这孩子,胡说八道。别听她瞎说。”
他语气平静,但眼神开始回避。
“军长,我把苏晴当妹妹看待,如果她真的不愿意,我不会强求。”
我态度诚恳,“但如果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隐情,请您告诉我。我不想稀里糊涂地接受一个‘补偿’。”
苏震国叹了口气,起身走到窗边,背影显得有些沉重。
“陈锋,你是个好孩子。立了功,不骄不躁,有担当。”
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“我知道小晴对你说了些不中听的话。她性子烈,当年离家,对她打击很大。”
“她当年为什么离开?”
军长沉吟片刻:“她当时得罪了人。军区内部有个老干部,仗着辈分高,对小晴多有挑剔。为了避风头,我不得不送她走。让她受了委屈。”
“只是避风头?”
我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。
避风头需要五年不让回家?
“当然不只是避风头。”
苏震国转过身,眼神变得严肃,“小锋,你知道,我们军人家庭,最看重什么?”
“荣誉和忠诚。”
“对。但是,有时候,忠诚和……真相,是冲突的。”
他走到我的面前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小锋,我给你介绍小晴,是真心觉得你们合适。你们是青梅竹马,知根知底。她需要一个像你一样正直、强大的男人来保护她,也需要一个能让她放下心防的伴侣。”
“至于她说的‘欠’,那是她对我的怨气。她觉得我当年没有保护好她,让她受了委屈。她把这份怨气迁怒于所有人。”
苏震国的话,听起来合情合理,却无法打消我的疑虑。
军长在回避一个核心问题。
“军长,如果苏晴不愿意,我不会勉强她。我会找机会和她好好谈谈。”
苏震国点点头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:“好。男子汉大丈夫,就该主动一点。小晴这孩子,需要你来焐热她的心。”
走出军长办公室,我心中的迷雾更深了。
苏晴的愤怒,军长的回避,五年前的突然离别,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尚未揭开的秘密。
我决定,从苏晴身上入手,解开这个死结。
03
我知道苏晴有一个习惯,她心情不好的时候,会去军区大院后面的那条小河边,坐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块大石头上发呆。
傍晚,夕阳将河面染成一片金红。
我果然在那里看到了苏晴。
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外套,戴着一顶棒球帽,双手抱膝,像一座雕塑。
我走过去,坐在她身边。
她没有动,也没有说话,只是盯着河水。
安静持续了很久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她终于开口,声音带着沙哑。
“聊天。”
“我们没什么好聊的。”
“聊聊五年前的音乐盒。”
我说。
苏晴的身体猛地一颤,她慢慢转过头,眼神复杂得像深秋的湖水。
“陈锋,你真以为那是一个破音乐盒的事吗?”
“不然呢?你把它摔碎,然后就不告而别。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讨厌我。”
她笑了,带着浓浓的自嘲:“我讨厌你?如果我讨厌你,我就不会在那天下午,听着音乐盒,跟你说那些傻话。”
“那为什么?”
苏晴深吸一口气,像是要将五年的沉重都吸进肺里。
“摔音乐盒的不是我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跳:“是谁?”
“我妈。”
苏晴低声说,语气里充满了痛苦。
“阿姨?”
我感到难以置信。
苏震国的妻子,军区里公认的最知书达理的夫人,怎么会做这种事?
“那天晚上,我妈问我,音乐盒是谁送的。我告诉她是你。她当时脸色就变了,变得非常难看。”
苏晴回忆着,声音有些颤抖:“我妈说,陈锋是个好孩子,但是……我们不合适。她说,你以后会是国家的栋梁,会有很好的前途,但是,你不能跟我扯上关系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我急切地问。
“我当时也问了为什么!”
苏晴的情绪激动起来,“我妈什么都没说,她只是哭。第二天,我发现音乐盒被砸碎了,扔在了你床头。”
“我去找她,她只是抱着我哭,说‘小晴,你不能毁了他,你不能’。”
“我当时吓坏了。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会‘毁’了我。我以为是我脾气太坏,或者是我做了什么错事。”
苏晴抬起头,眼神里充满了迷惘:“我妈强行把我送走,临走前,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?”
“她说:‘小晴,你要记住,你不能爱上陈锋。’然后,她就再也没跟我提过这件事。”
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。
苏晴母亲的举动,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家长对早恋的反对。
这其中一定牵扯到某种禁忌,某种足以影响我前途,甚至影响我人生的巨大秘密。
“所以,你被送走,是因为我?”
我喉咙发紧。
苏晴摇了摇头:“不完全是。我的离开,牵扯到了军区内部的权力斗争,还有我妈的身体原因。但核心原因,一直围绕着一个点:我们不能在一起。”
“我回来,就是想弄清楚,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!”
苏晴猛地站起来,拳头紧握。
“我不想不明不白地被牺牲掉。五年前,我被当作是瘟疫一样送走。现在,我立功了,军长却主动提出做媒,这太反常了!”
“我立功,和这有什么关系?”
苏晴冷笑一声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:“你立功,你成了英雄,你的身份背景,不再是那个普通干部家庭的孩子了!你现在是有可能成为未来将军的人!”
“苏震国是个精明的军人。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女儿嫁给一个他五年前全力阻止她靠近的人。”
“陈锋,你有没有想过,你的一等功,或许只是一个契机,让他来弥补一个更深的错误?”
苏晴的话,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
如果军长做媒不是为了奖励我,而是为了弥补,那么他当年到底对我做了什么?
我突然想起一件事。
“苏晴,我爸妈当年……是不是出过什么事?”
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军区工作人员,在我参军后不久,他们就调去了地方,说是身体不好需要修养。
但他们调走得太突然,我一直没深究。
苏晴的脸色一变,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惊恐。
“你……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“我只是觉得太巧合了。”
我盯着她,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真相。
“陈锋,有些事情,不知道比知道要好。”
苏晴的声音低了下去,充满了劝阻的意味。
“如果这件事跟我的父母有关,我就必须知道。”
我语气坚定。
苏晴沉默了。
她重新坐下,双手抱住膝盖,像一个受惊的孩子。
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她说,“这是我妈的秘密,也是苏震国的底线。一旦说出来,一切都会毁了。”
“毁了什么?”
“毁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,毁了苏震国的荣誉,也毁了……我妈。”
她的话,让我感到事情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家庭恩怨。
它触及到了军人的荣誉,甚至可能涉及到军区内部的重大事件。
“苏晴,告诉我。我立了功,我能保护你。”
我伸出手,试图握住她的手。
苏晴躲开了。
“你保护不了。陈锋,你的一等功,是你的荣耀,但也是你被卷入这个泥潭的引线。”
她站起身,最后一次看向我,眼神中充满了警告。
“如果你真的想知道,那就自己去查。但你查到的,可能会让你后悔。”
她转身离去,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。
我坐在原地,脑海中一片混乱。
苏晴的母亲,音乐盒,我的父母,以及军长的“弥补”。
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,而我,刚刚被这张网捕获。
我必须知道,五年前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04
接下来的几天,我开始暗中调查我的父母。
我给他们写信,询问他们当年的调动情况,但他们的回信总是轻描淡写,只说是身体不好,不想拖累我。
我找到了当年帮父母办理调动手续的老战友。
他现在已经退役,在地方上做了一个小职员。
我请他吃饭,旁敲侧击地问起当年的事情。
老战友喝了几口酒,眼神有些迷离。
“小锋啊,你现在发达了,立了功,前途无量。但有些事,你还是别问了。”
“老叔,我只是想知道,我父母当年调走,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?”
我递给他一支烟。
老战友接过烟,深深吸了一口,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。
“你父母当年,是被‘劝退’的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:“劝退?为什么?”
“这个……我当时只是个办事员,知道得不清楚。但我记得,当时上面下了一个命令,说你父亲在工作上犯了重大错误,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损失,但影响恶劣,必须调离重要岗位。”
“重大错误?”
我感到荒谬。
我父亲在军区工作了几十年,一直勤勤恳恳,怎么可能犯重大错误?
“是什么错误?”
老战友摇了摇头:“具体内容,档案上写的是‘泄露了军区内部机密’。”
“泄密?”
这个词像一把冰冷的刀子,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防御。
一个“泄密”的指控,足以毁掉一个军人一生的荣誉。
如果这是真的,我的父母怎么能如此平静?
“当时这事儿闹得很大,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。苏军长亲自出面,将这件事定性为‘非主观恶意’,算是保住了你父亲的军籍,才得以调去地方。”
“苏军长保住了他?”
“对。所以当时大家都说,你家欠了苏军长一个天大的人情。”
我如遭雷击。
苏晴说军长欠我的,而别人却说我父亲欠军长的人情。
真相,一定就藏在这两个对立的说法之间。
如果我父亲真的泄露了机密,那苏军长为什么又要保他?
我突然想起苏晴母亲的举动。
她砸碎音乐盒,并警告苏晴不能爱上我,说苏晴会“毁了我”。
一个被指控“泄密”的家庭,在那个年代,是会受尽排挤的。
如果苏晴跟我在一起,我的前途必然受到影响。
这似乎解释了苏晴母亲的担忧。
她是为了保护我。
但如果我的父母真的无辜呢?
如果他们是被冤枉的呢?
我决定再去找苏晴。
这次,我没有去河边,而是直接去了她现在居住的地方——军区大院里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,那是军长为了让她回来住得舒服,特意给她安排的。
我敲门,苏晴打开门,看到是我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烦。
“陈锋,我说了,我们没什么好谈的。”
“我查了。我父母当年是因为‘泄密’被劝退的。”
我直视着她,“这件事,跟你五年前的离开,是不是有关系?”
苏晴的身体靠在门框上,脸色苍白。
“你查到了。但你只查到了一半。”
“另一半是什么?”
“另一半是,你父亲根本就没有泄密!”
苏晴猛地提高声音,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。
“什么?”
我愣住了。
“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害!一个替罪羊!我妈知道这件事,所以她才阻止我靠近你,她害怕!”
苏晴一把把我拉进了屋里,关上门。
她急促地喘息着,显然这个秘密对她来说,是巨大的精神负担。
“你父亲是替谁背的黑锅?”
我的声音充满了颤抖。
苏晴走到客厅的桌前,拿起一个烟灰缸,紧紧握在手里。
“替……苏震国。”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军长?
苏震国陷害了我的父亲?
“不可能!军长怎么会做这种事?”
我不相信。
苏震国是我的英雄,是所有军人的榜样。
“你觉得不可能?陈锋,你太天真了!”
苏晴猛地将烟灰缸摔在桌上,发出巨大的声响,“你以为苏震国为什么能坐到军长的位置?他当年也只是一个团长,上面有一个比他更有资历,更有能力的对手!”
“什么对手?”
“我只知道,当时军区里正在进行一项秘密的部署,涉及到一个关键的军事设施地址。这个地址,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。”
苏晴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在讲述一个禁忌的故事。
“那个机密,真的泄露了。造成了巨大的损失。当时上面震怒,要求彻查。如果查出来是谁,那个人这辈子就完了,连带家人都要受到牵连。”
“然后呢?”
我追问。
“然后,我妈发现了。她发现,泄密的人,是苏震国身边的一个警卫员。而那个警卫员,是受苏震国对手的指使。”
“苏震国当时面临两个选择:要么,把那个警卫员交出去,但这样一来,他会被卷入这场权力斗争,前途尽毁,甚至可能被定性为用人不慎,受到牵连;要么……”
苏晴停顿了一下,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。
“要么,找一个替罪羊。一个无足轻重,可以被牺牲的人。”
05
“那个被牺牲的人,就是我父亲?”
我感到胸口剧痛,几乎无法呼吸。
苏晴点了点头,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。
“那天晚上,我妈哭着求苏震国。她知道,一旦这件事曝光,后果不堪设想。但苏震国说,他必须这么做,为了他的前途,为了保住他现在的地位,他必须割舍掉一些东西。”
“你爸妈,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,没有背景,没有靠山。苏震国找到你爸,用了一笔钱,还有保住你军籍的承诺,让你父亲签下了一份认罪书。”
我的手紧紧攥成拳头,指甲刺破了手心。
我终于明白,为什么我父母在调走时,会那么平静,他们是为了我的未来,牺牲了自己一生的清白和荣誉。
“苏震国当时承诺,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。但后来,我妈开始害怕。她害怕你一旦和我走得太近,会有人挖出这件事,把你父亲的‘罪名’重新拿出来,彻底毁了你。”
“所以,她才砸碎了音乐盒,把我赶走。”
苏晴的声音充满了自责。
“她让我远离你,是为了保护你。而苏震国,为了保全自己,五年来,一直没有让你父亲洗清冤屈。”
我感到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悲哀,像海啸一样向我袭来。
我这五年的所有努力,所有的荣耀,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牺牲之上。
“那他现在又为什么要做媒?”
我嘶哑着问。
苏晴擦了擦眼泪,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“因为他现在需要你。”
“需要我?”
“对。你立了一等功,你成了英雄,你现在是军区里冉冉升起的新星。如果能娶到军长的女儿,你的地位将彻底稳固,无人敢动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,他想用这桩婚姻,彻底堵住我的嘴,也让你们陈家,彻底成为他的亲信。”
苏晴走近我,声音几乎是耳语:“苏震国现在面临着新的挑战。他那个当年的对手,现在又回来了,而且职位更高。他需要一个绝对忠诚,且能力突出的女婿,来巩固他的阵营。”
“他用我的前途,换取他自己的地位?”
“是的。他认为,给你军长的女儿,给你一个光明的前途,就能弥补他对你父亲的亏欠。”
苏晴的眼神里充满了讽刺。
“但你呢?你为什么要回来?”
我盯着她。
苏晴深吸一口气,身体微微颤抖。
“我回来,就是想弄清楚。五年前,我妈让我离开,我以为是她要保护我。但后来我才知道,她是在保护你,也是在保护苏震国。”
“我恨苏震国。他为了权力,牺牲了你父亲一生的清白。但我也爱他,他是我的父亲。”
“所以,我回来了。我回来,不是为了嫁给你,而是为了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。”
苏晴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而凌厉。
“属于我们的一切?”
“对。陈锋,我这次回来,带回了一份证据。这份证据,足以证明你父亲的清白,也足以动摇苏震国的地位。”
我的心跳骤然加速。
“什么证据?”
苏晴从贴身的口袋里,掏出一个被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本子。
“这是当年那个泄密警卫员的日记本。他离开军区后,被我妈秘密安排到了南方,后来他生病了,临死前,他把这个交给了我妈。”
“日记本里,详细记录了他受谁指使,如何泄密,以及你父亲如何被冤枉的全过程。”
苏晴将日记本递给我,我的手有些颤抖,接过这个沉甸甸的本子。
“我妈让我把这个交给苏震国,作为永远的把柄,保她和我的平安。但她不知道,她死后,我把这个日记本带了回来。”
“你妈去世了?”
我这才知道这个悲痛的消息。
苏晴的眼圈又红了:“在我离开的第三年。她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。她临终前,只让我好好活着,不要再管军区里的事情。”
“但我不能不管。陈锋,你父亲的清白,必须洗清。”
苏晴语气坚决,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踩着你父亲的血泪,继续他的荣耀。”
我紧紧握着日记本,感觉它像一块滚烫的烙铁。
这份证据,不仅能还我父亲清白,更能彻底颠覆苏震国的军旅生涯。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我问。
“我打算用这份证据,跟苏震国谈判。让他公开承认错误,恢复你父亲的荣誉,并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苏晴说。
“谈判?你太小看他了。他是一个军长,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这份日记本!”
“所以我才来找你。”
苏晴走到我的面前,眼神里充满了恳求,“陈锋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我需要你立一等功的荣耀和身份,来震慑他。”
“你需要我跟你结婚?”
我突然明白了苏震国做媒的深层含义。
他想用婚姻来控制苏晴手中的秘密。
苏晴沉默了。
她眼神挣扎,最终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如果我嫁给你,苏震国会认为,这份秘密已经掌握在他的阵营中,他会放松警惕。我们才有机会,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,公开真相。”
“所以,你同意这桩婚事,是为了复仇?”
“不,是为了正义。”
苏晴纠正我,“也是为了……我们两个人的未来。”
她看向我,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愫。
“陈锋,你立了功,但你的根基不稳。如果你贸然公开真相,苏震国会动用一切力量来压制你,甚至会重新翻出你父亲的‘泄密’事件,让你身败名裂。”
“我们必须步步为营。”
她伸出手,轻轻地放在我的手臂上。
“你愿意相信我吗?愿意跟我一起,把这个军长拉下神坛,洗清你父亲的冤屈吗?”
那一刻,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回想起我们一起爬树掏鸟窝的童年,回想起她为我打架的勇敢。
我知道,这个倔强的女孩,内心深处,一直藏着对我的保护和爱意。
“我信你。”
我抓住了她的手,紧紧握住。
“好。”
苏晴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,但很快,她又收敛了。
“从现在开始,我们就是一对,即将结婚的未婚夫妻。”
“第一步,就是让苏震国相信,我们已经和解了。我们必须演一场戏,一场,让他彻底放心的戏。”
06
接下来的几天,我和苏晴开始了一场精心策划的“热恋”。
我们一起出现在军区大院的食堂,她不再是那个对我横眉冷对的冰山,而是表现出适度的娇羞和依赖。
我们一起去看电影,虽然我们看的不是电影,而是在角落里小声讨论如何公开日记本。
苏震国军长看到我们的“进展”,非常高兴。
他甚至亲自打电话给我,语气中充满了慈爱和满足。
“小锋啊,我就知道,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!小晴这孩子,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你多担待。”
我表面上恭敬地应承着,内心却像压着一块巨石。
这天晚上,苏震国在家里设宴,邀请我和苏晴共进晚餐,算是正式确定我们的婚事。
苏晴穿了一件米色的连衣裙,显得格外温柔。
她挽着我的手臂,走进军长家。
餐桌上,苏震国夫人热情地招呼我们。
她是一个典型的政工干部,端庄得体,但眼神里总带着一种疏离感。
“小锋啊,你立了功,我们家小晴能嫁给你,是她的福气。”
继母笑着说。
苏晴在桌下狠狠掐了我一下,示意我不要接茬。
“阿姨客气了,能娶到苏晴,是我的荣幸。”
我违心地回答。
苏震国放下筷子,眼神里充满了欣慰。
“小锋,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。当年你父亲的事情,多亏他自己主动承认,才没有酿成大错。现在他能看到你取得这样的成就,也算告慰了。”
他故意提起我父亲的事情,无疑是在给我敲警钟,提醒我,我们之间的人情和秘密。
苏晴脸色一变,但很快恢复正常。
“爸,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。陈锋现在是英雄,我们应该向前看。”
苏晴语气温柔,带着一丝撒娇。
“好好好,向前看。”
苏震国哈哈大笑,“小锋啊,我打算给你和小晴办一个盛大的婚礼,就在军区礼堂。也算是给你立功的嘉奖。”
继母也附和道:“对啊,军长已经为你安排了提干的事情,等你结婚后,就可以正式调任新岗位了。”
我心中警铃大作。
苏震国急着提干我,急着办婚礼,他是想尽快将我纳入他的体系,彻底控制住我和苏晴。
“军长,提干的事情,我听从组织安排。但婚礼,我想听听苏晴的意见。”
我看着苏晴。
苏晴微微一笑,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。
“爸,妈,我有个想法。”
“你说。”
苏震国鼓励道。
“我希望婚礼可以简单一点。现在部队任务重,不适合大操大办。”
苏晴说,“而且,我想在结婚前,先去看看陈锋的父母。”
苏震国的笑容僵住了。
“这……不太好吧?你父亲身体不好,来回奔波……”苏震国继母立刻插嘴。
“没关系,我们可以去他们那里办一个小小的家宴。”
苏晴语气坚定,“毕竟,他们是我的公婆。我不能让他们觉得,我这个军长女儿,看不起他们。”
苏震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他知道,苏晴是在试探他,也是在警告他。
“小晴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苏震国语气严肃。
“没什么意思,爸。”
苏晴收起了笑容,眼神变得冷峻,“我只是想尽一个儿媳的本分。五年前,陈锋家发生了什么,现在他立了功,我不能让他觉得,我们苏家是高高在上的。”
她的话,看似在维护我的尊严,实则是在提醒苏震国,她知道我父亲被冤枉的事情。
苏震国盯着苏晴,父女俩的眼神在空中交锋,火花四溅。
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得像闷雷。
“小晴,你这次回来,是不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?”
苏晴的呼吸一滞,她知道,苏震国已经开始怀疑了。
“爸,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她强装镇定。
苏震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,扔在了桌上。
照片上,是一个模糊的背影,正在一个破旧的医院里,将一个黑色的本子交给一个年轻的女孩。
“这是五年前,有人在南方拍到的照片。那个女孩,是不是你?”
苏震国的语气充满了威胁。
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苏震国一直在暗中监视苏晴!
苏晴的脸色瞬间惨白,她看着那张照片,身体微微颤抖。
“爸,我当时去看望一个老朋友。”
“老朋友?”
苏震国冷笑一声,“那个老朋友,是当年泄露军区机密的警卫员。他早就死了,但在他死前,他把日记本交给了你,对不对?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,巨大的声响震得我们心惊肉跳。
“苏晴,你以为你回来,假装跟我言归于好,就能瞒天过海吗?你太小看我了!”
苏震国转向我,眼神里充满了警告:“陈锋,你立了一等功,前途无量。但你也要明白,有些秘密,是不能碰的。你父亲的事情,已经过去了,如果你敢被苏晴利用,后果,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苏晴的面前,语气冰冷而威严。
“把日记本交出来。你和陈锋的婚事,我照办。你以后安安分分做我的女儿,做陈锋的妻子,我保你们一世荣华。”
“如果你不交……”苏震国眼神一厉,“那么,我会亲自将你送到你母亲身边。至于陈锋,他将永远背负着‘泄密者之子’的污名,从军队里滚出去!”
苏晴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,她的身体在颤抖。
现在,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暴露了。
我们面临着最关键的抉择:是交出日记本,换取暂时的平安和荣华;还是坚持正义,承受军长最残酷的报复?
苏晴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,眼神里充满了不屈。
“爸,日记本,在我一个朋友那里。”
“我不会交给你的。我要让陈锋的父亲,洗清冤屈!”
苏震国怒极反笑:“好啊,苏晴。你为了一个死去的警卫员,为了一个替罪羊,要毁掉你父亲的半生心血?”
他转身,对我下达了最后的通牒。
“陈锋,你现在做出选择。是站在我这边,跟我结婚,享受你应得的荣耀;还是站在这个疯丫头那边,跟我作对,彻底毁掉你的一切?”
我看着苏晴,看着她眼中压抑的泪水和坚定的信念。
我不能背叛她,不能背叛我父亲的清白。
我慢慢走向苏震国,眼神坚定。
“军长,我选择——”
我没有说完,苏震国猛地抬手,指向我身后的一个角落。
“来人,把她给我带走!关起来,直到她想清楚!”
门口,两个警卫员立刻冲进来,走向苏晴。
“等等!”
我大喊一声,挡在了苏晴面前。
苏震国冷冷地看着我:“陈锋,你这是要造反吗?”
“军长,我选择苏晴。我要娶她,我也要为我父亲,讨回一个公道!”
我语气坚决,目光与苏震国对峙。
苏震国怒不可遏,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,狠狠地砸在了地上。
“好!好你个陈锋!你以为你立了个一等功,我就动不了你吗?我告诉你,你父亲的档案,随时可以重新启动调查!”
“你以为你现在是英雄,但只要我一声令下,你就是叛徒之子!”
苏晴拉住我,眼神里充满了担忧。
“陈锋,别冲动!日记本不在我身上,他不敢动你!”
“晚了!”
苏震国狞笑一声,“你以为我没有防备吗?陈锋,你立功的报告里,有一个致命的漏洞。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!”
他转向继母:“去,把那份文件拿出来!”
继母起身,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,递给苏震国。
苏震国打开纸袋,里面是一份盖着钢印的绝密文件。
他将文件扔在我的面前,眼神里充满了威胁:“看看吧,陈锋。你立功的英雄事迹,不过是我为你编织的一个美丽的谎言!”
我低下头,看到了那份文件上的标题——《关于陈锋同志在 XX 战役中关键决策失误的调查报告》。
我的身体瞬间僵硬。
我立功的真相,到底是什么?
07
那份文件上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刀,深深刺入我的心脏。
我立功的英雄事迹,并非完美无瑕。
文件详细记录了在边境那场关键战役中,我的一个决策失误。
当时,我带领的小分队负责炸毁敌军的关键火力点。
在最后关头,我判断失误,选择了错误的爆破点,导致行动延迟。
虽然最终目标达成,但因此导致了三名战友的重伤,以及更大的风险暴露。
这份文件,在战后被苏震国压了下来。
他亲自改写了我的作战报告,将我的失误描述为“临危不乱,果断应变”,并将所有功劳归于我,最终为我争取到了一等功。
苏震国冷冷地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。
“看到了吗?陈锋。你的一等功,是我给你的!没有我,你现在不是英雄,而是面临军事法庭审判的罪人!”
“你立功,你提干,你娶我的女儿,这一切,都是我用来平衡你父亲‘泄密’事件的筹码。我给了你一个光明的未来,让你永远欠着我!”
我感到一阵眩晕。
原来,我的荣耀,我的未来,从一开始,就被苏震国牢牢地掌控在手中。
“你卑鄙!”
我怒吼一声。
“卑鄙?”
苏震国不屑地笑了,“这是军人的智慧,是政治手腕!你以为你光靠一身蛮力就能在军队里立足吗?天真!”
“现在,日记本,交出来!这是你最后的机会!”
苏震国指着我。
苏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,她知道,我现在面临着双重绝境:如果公开日记本,不仅苏震国会毁掉我,这份伪造的立功报告也会让我身败名裂。
“爸!你不能这样!”
苏晴大喊。
“我能!”
苏震国语气冰冷,“苏晴,你以为你母亲为什么会在得知日记本后,依然选择把它交给我的?她知道,这个秘密一旦公开,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!”
“你母亲在临终前,把日记本交给了我。她告诉我,让我永远不要打开它,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父亲是被冤枉的!”
苏震国的话,让苏晴彻底愣住了。
“不可能!我妈不会这么做!”
“她做了!”
苏震国语气坚定,“她是为了你!苏晴,你以为你父亲被冤枉,只是一个小小的泄密事件吗?你错了!”
苏震国走近苏晴,声音压得极低,像毒蛇吐信。
“当年的泄密事件,牵扯到了一个更大的间谍网络!那个警卫员,只是间谍网络中的一个小棋子。而这个网络,一直潜伏在军区内部!”
“如果公开日记本,证明你父亲是替罪羊,那么我们就要重新追查泄密事件的源头。一旦查到那个间谍网络,不仅军区会面临巨大的动荡,更重要的是……”
苏震国停顿了一下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“更重要的是,你母亲,她也是那个间谍网络的成员之一!”
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,像一道闪电,将我和苏晴同时击垮。
苏晴的身体猛地向后退去,脸色煞白,她捂着嘴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不可能!我妈是军人后代,她怎么可能是间谍!”
“她不是一开始就是!”
苏震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,“她是被迫的!她当年被那个间谍网络抓住把柄,威胁她为他们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。她以为只是小事,但她不知道,她的每一次举动,都被记录下来了!”
“泄密事件发生后,我查到了那个警卫员的日记本,也查到了你母亲被胁迫的证据。如果我公开真相,你母亲将面临叛国罪的指控!”
苏震国睁开眼睛,眼神里充满了血丝。
“我陷害你父亲,是为了保住我的前途,没错!但更重要的是,是为了保住你母亲的命!为了保住你!我用你父亲的冤屈,换来了你母亲的平安,换来了你这五年的安宁!”
“你母亲在临终前,将日记本交给我,就是希望我能永远隐藏这个秘密。她用她的生命,换来了你父亲的‘非主观恶意泄密’的定性,保住了你父亲的军籍!”
苏晴痛苦地摇着头,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。
“不……我不相信……”
“你相信也好,不相信也罢。”
苏震国的声音疲惫而沙哑,“这就是真相。陈锋,你父亲是无辜的,但他必须背负这个罪名,才能让我们的家庭,让你们陈家,都活下来!”
他指着桌上的那份立功报告。
“我给你一等功,给你提干,是想让你明白,你父亲的牺牲,是有价值的!我用我的权力,为你换来了光明的前途,作为对你父亲的补偿!”
苏震国走到我面前,声音几乎是哀求:“陈锋,你现在明白了吗?这不是我欠你的,这是我用我一生的荣誉,换来的两个家庭的生存!”
“如果你公开日记本,你父亲的清白是洗清了,但你母亲的身份就会曝光,苏晴也会被牵连!你会失去你所有的一切,成为一个‘叛徒之子’,而苏晴,将永远背负着‘间谍之女’的污名!”
我看着苏震国,这个曾经在我心中高大伟岸的军长,此刻像一个被生活压垮的中年男人。
这个秘密,比我预想的要沉重得多。
它牵扯到的,不仅是两个家庭的恩怨,更是国家安全和人性的复杂。
苏晴跪倒在地,痛哭失声。
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,要为我父亲讨回公道。
却不知道,她的母亲,才是这个秘密最痛苦的受害者。
我走到苏晴身边,将她抱起。
“苏晴,别哭。我们还有选择。”
我说。
“选择?我们没有选择!”
苏震国绝望地说,“日记本必须毁掉!你必须娶苏晴!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让这个秘密,永远沉入海底!”
我看向苏震国,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“军长,我理解你的苦衷。但你错了。真正的英雄,不是靠谎言堆砌起来的荣耀,而是敢于面对真相的勇气。”
“日记本,我不会毁掉。但我会用另一种方式,来保护我们所有人。”
苏震国愣住了:“什么方式?”
我深吸一口气,眼神坚定。
“我要娶苏晴。但不是为了你的补偿,而是为了保护她。”
“同时,我要用我的身份和权力,将那个潜伏的间谍网络,彻底挖出来!”
“我立了一等功,我的话,现在有分量。我会申请一个绝密的内部调查权限,专门针对五年前的泄密案。”
苏震国脸色大变:“你疯了!一旦你调查,就会暴露你母亲的事情!”
“不,军长。你错了。”
苏晴突然抬起头,眼神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。
“我妈当年留给你的日记本,只是一个障眼法。她真正想让我知道的秘密,是另一个!”
苏晴从她的项链坠中,取出一个微小的胶卷。
“这是我妈留给我的真正证据。里面记录了那个间谍网络的核心成员信息,以及他们胁迫我妈的完整过程。她告诉我,只有在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时,才能打开它。”
“现在,陈锋立了功,他拥有了力量。我们可以用这份证据,直接锁定那些间谍,而不需要重新调查五年前的泄密案,这样,我妈的身份,就不会被曝光!”
苏震国的身体猛地一震,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胶卷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敬佩。
“你母亲……她竟然留了后手……”
“是。我妈用她的生命,为我们争取了五年的时间,也为我们留下了反击的武器。”
苏晴说,“爸,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。是继续掩盖,让我们两个都毁掉,还是选择相信我们,一起把这个毒瘤挖出来?”
苏震国看着我们,看着我们眼神中的坚定和对正义的渴望。
他知道,他已经失去了对我们的控制。
他缓缓地,坐回了椅子上,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我……我跟你们一起。”
他最终妥协了,声音里带着一种解脱。
“但有一点,你们必须答应我。这件事,只能由我们三个人知道。对外,陈锋,你娶苏晴,是为了继承我的事业,成为我的左膀右臂!”
“我答应你。”
我伸出手,紧紧握住了苏晴的手。
我们的婚礼,将会是一场巨大的掩护。
在荣耀的背后,我们肩负着洗清父辈冤屈、清除军区毒瘤的使命。
08
婚礼的筹备,在苏震国的亲自操办下,迅速而隆重地展开。
对外,苏震国宣称,这是一桩“英雄与将门”的完美结合,是军区里的一段佳话。
在私底下,我和苏晴开始秘密行动。
我利用我一等功和即将提干的身份,顺利地申请到了一个“绝密信息安全评估小组”的权限。
这个小组名义上是检查军区内部信息安全漏洞,实际上,是为我们秘密调查间谍网络提供掩护。
苏晴则负责解析那个微型胶卷。
胶卷里的信息异常复杂,需要专业的设备才能读取。
我们找到了苏晴母亲当年的一位老朋友,一位退休的军工技术人员。
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,只以为苏晴是在整理母亲的遗物。
在那个技术人员的帮助下,我们终于看到了胶卷里的内容。
那是一份详细的名单,记录了当年间谍网络渗透到军区内部的几个关键人员。
他们利用职务之便,不断窃取军区情报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,名单上赫然写着苏震国当年那位竞争对手的名字——李副军区长。
苏震国看到这份名单时,脸色铁青。
“是他……我就知道是他!”
苏震国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。
“他当年就想扳倒我,但没想到,他竟然勾结了间谍!”
“爸,这份名单足以证明,你当年是被他陷害的。你选择牺牲陈锋的父亲,是为了保全大局。”
苏晴轻声说。
苏震国叹了口气,眼神里充满了愧疚。
“我欠陈家太多。我以为我能用一个一等功来弥补,现在看来,太微不足道了。”
“军长,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”
我说,“这份名单只是一个开始。我们必须找到他们进行情报交易的证据,才能彻底扳倒李副军区长。”
“而且,我们必须保证,在行动过程中,苏晴母亲的事情,不能有丝毫的泄露。”
苏震国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。我会配合你们。现在,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巩固权力而将女儿嫁给你。这份误解,就是我们最好的掩护。”
我们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:
第一步:利用我的“信息安全评估小组”权限,逐步靠近名单上的核心人员。
第二步:苏晴扮演一个“娇妻”的角色,通过李副军区长的夫人,进入他们的社交圈,寻找线索。
第三步:苏震国则在内部施加压力,制造假象,让李副军区长放松警惕。
计划的执行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。
李副军区长的人,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,他们隐藏得极深。
我以检查机密资料安全为名,接触到了名单上的第一个人——军区仓库的负责人。
这个人表面上老实巴交,但苏晴母亲的资料显示,他负责将窃取的情报,通过伪装成废品的方式运出军区。
我潜入仓库,秘密检查了近期的废品清单。
清单上,有一个代号为“A01”的废旧零件,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“A01”是军区里一个已经淘汰的通讯设备型号。
我找来苏晴。
“苏晴,你对这个型号有印象吗?”
苏晴仔细看了看清单,脸色突然变了。
“A01……这个型号,是我妈当年负责采购的。但它不是废弃零件,它里面有一个微型发射器!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妈当时告诉我,这个发射器是她被胁迫时,被迫安装进去的。她以为它已经停止工作了,但如果名单上的人还在利用它,那就说明,他们还在活动!”
这个发现,让我们兴奋不已。
如果能追踪到这个发射器,我们就能找到他们的情报交易地点。
我立刻向苏震国汇报了情况。
“A01!立刻追查这个零件的流向!”
苏震国果断地下达命令。
很快,情报反馈回来。
这个“A01”零件,几天前刚刚通过废品运输渠道,运送到了军区外的一个废品回收站。
而回收站的负责人,正是名单上的第二个人。
“他们要进行交易了!”
苏晴紧张地说。
“婚礼就在三天后。我们必须在婚礼前,拿到他们交易的证据!”
我说。
我和苏晴决定,亲自去那个废品回收站,进行一次秘密侦查。
09
废品回收站位于军区边缘的一个偏僻地带。
我和苏晴乔装成来回收旧物的小贩,开着一辆破旧的卡车潜入。
夜色深沉,回收站里堆满了各种废旧金属和木材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和油污味。
我们找到了目标仓库。
仓库负责人,也就是名单上的第二个人,正在里面忙碌。
他正在用一个手持设备,对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角落进行扫描。
“他在找‘A01’。”
苏晴低声说。
我们躲在废弃的卡车后面,通过缝隙观察。
很快,仓库负责人找到了那个目标零件,他将其取出,用一个小小的工具箱将其拆开。
他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。
“就是那个!”
我心头一震。
正当我们准备行动时,仓库的大门突然打开了。
一辆黑色的轿车,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仓库门口。
车门打开,走下来一个人。
正是李副军区长!
他穿着便装,戴着一顶帽子,显得非常谨慎。
“情况如何?”
李副军区长沉声问。
“报告长官,芯片已经取出。”
仓库负责人恭敬地将芯片递给他。
李副军区长接过芯片,仔细检查。
“很好。这次的情报至关重要。等我拿到手,苏震国就彻底完了。”
李副军区长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。
“长官,这次苏震国把女儿嫁给陈锋,是不是想拉拢他?”
仓库负责人问。
“拉拢?哼,苏震国不过是想用他那个英雄女婿,来掩盖他当年做下的丑事!”
李副军区长冷笑,“不过,这对我们来说,是好事。陈锋那个愣头青,立了个一等功就以为自己能呼风唤雨。等我们把苏震国扳倒,陈锋自然也会成为丧家之犬。”
李副军区长的话,让我怒火中烧。
他不仅是间谍网络的幕后黑手,更是当年陷害我父亲的元凶!
“我们必须拿到那个芯片!”
我悄声对苏晴说。
“陈锋,你不能冲动。他们有两个人,而且李副军区长身边肯定有警卫!”
苏晴拉住我。
“我们没有时间了。再过三天,婚礼一结束,他们就会彻底销毁证据!”
我深吸一口气,从卡车上拿起一根废弃的钢管。
“我引开他们,你趁机拿到芯片!”
我嘱咐苏晴。
“不行!太危险了!”
苏晴坚决反对。
“相信我,我的身手,不是靠那份报告编出来的!”
我眼神坚定。
我猛地推开卡车,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“谁?!”
李副军区长和仓库负责人立刻警觉起来。
我冲出去,大喊一声:“不许动!我是陈锋!”
李副军区长看到我,愣住了。
他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。
“陈锋?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李副军区长强装镇定。
“李副军区长,我来这里,是来抓叛徒的!”
我举起钢管,指向仓库负责人。
仓库负责人脸色大变,他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。
“别动!不然我开枪了!”
李副军区长也反应过来,他知道事情败露了。
他猛地将芯片扔给仓库负责人。
“毁掉它!”
仓库负责人接过芯片,立刻转身向仓库深处跑去。
我顾不上李副军区长,立刻追了上去。
苏晴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,直奔李副军区长。
“李伯伯,你跑不掉了!”
苏晴大喊。
李副军区长看到苏晴,眼神里充满了杀意。
“苏震国那个老狐狸!他竟然让你们来抓我!”
李副军区长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,按下了按钮。
“我马上就会暴露苏震国的秘密!他当年陷害陈锋父亲的事情,所有人都知道!”
苏晴脸色一变,知道他想鱼死网破。
“你没有机会了!”
苏晴一个侧踢,踢向李副军区长的手腕。
李副军区长毕竟是老军人,身手敏捷,躲开了苏晴的攻击。
他反手抓住苏晴的胳膊,将她猛地推向旁边的金属堆。
“苏家的小丫头,你以为你跟你那个死去的母亲一样,能掌控一切吗?你错了!”
李副军区长恶狠狠地说。
苏晴撞在金属堆上,发出一声闷哼。
另一边,我追上了仓库负责人。
他转身朝我开了一枪,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。
我一个侧滚,躲进一个废弃的油桶后面。
“把芯片交出来!”
我大喊。
“做梦!”
仓库负责人再次开枪。
我从油桶后面冲出来,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他。
我一脚踢飞他手中的枪,然后猛地将他按倒在地。
我从他手中夺过芯片,紧紧握在手里。
“你完了!”
就在这时,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,后脑勺被重重地砸了一下。
我眼前一黑,身体摇摇晃晃。
我艰难地转过头,看到李副军区长手里拿着一根生锈的铁棍,站在我的身后。
“陈锋,你立了一等功又怎么样?你不过是个莽夫!”
李副军区长狞笑着,再次举起了铁棍。
“住手!”
苏晴大喊,她忍着剧痛,从地上爬起来,冲向李副军区长。
李副军区长看到苏晴冲过来,毫不留情地将铁棍砸向苏晴。
“砰!”
苏晴被砸中肩膀,她发出一声惨叫,身体倒在地上。
我怒火冲天,身上的疼痛都被愤怒取代。
我猛地跳起来,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冲向李副军区长。
我一记重拳,狠狠砸在李副军区长的脸上。
他惨叫一声,身体向后飞去,撞在墙上。
我冲上去,将他按在地上,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。
“我父亲的清白!你还给我!”
我怒吼着。
李副军区长被我打得鼻青脸肿,但他依然挣扎着,试图去摸他的口袋。
“陈锋!停下!”
苏晴的声音传来。
我停下拳头,喘着粗气。
苏晴走过来,她手里拿着李副军区长口袋里的那个微型信号发射器。
“他刚才在发送信号!我们必须立刻撤离!”
苏晴焦急地说。
我立刻反应过来。
李副军区长肯定有同伙,他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。
我抓起地上的芯片,搀扶起苏晴。
“走!”
我们冲出仓库,跳上卡车,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废品回收站。
十分钟后,数十辆军用吉普车呼啸着冲进了废品回收站。
在卡车上,苏晴靠在我的肩膀上,她的肩膀还在流血。
“陈锋,我们做到了。”
苏晴的声音微弱,但充满了兴奋。
“还没完。”
我紧紧抱着她,“我们必须立刻把芯片交给军长。”
10
第二天,军区震动。
李副军区长失踪,仓库负责人被发现昏迷在废品回收站。
苏震国军长立刻启动了紧急预案,对外宣称李副军区长因病休养,并秘密展开了对他的调查。
我和苏晴将芯片交给了苏震国。
芯片里的证据,足以证明李副军区长与境外间谍网络勾结,并陷害我父亲的全部过程。
苏震国看着证据,老泪纵横。
“我苏震国,一生光明磊落,却因为一时的私心,差点铸成大错。”
他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陈锋,我欠你陈家一个公道。我欠苏晴一个好父亲。”
“军长,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”
我说,“我们必须尽快行动,将李副军区长及其同伙一网打尽。”
在苏震国的周密部署下,军区展开了一场秘密的“反间谍”行动。
李副军区长很快被捕。
在他的住所,搜查出了大量与境外间谍网络联系的证据。
在铁证面前,李副军区长彻底崩溃,供认了所有罪行,包括当年他如何陷害我父亲的事情。
一个月后,军区内部召开了一场绝密会议。
会议上,苏震国军长亲自宣读了对李副军区长的处理决定,并公开了五年前泄密案的真相。
当“陈锋父亲陈国强同志被冤枉,现在正式恢复其全部荣誉”的决议被宣读时,我红了眼眶。
苏震国在会议上,也坦诚了自己当年为了保全家庭和前途,选择了牺牲我父亲的错误。
他主动提出,将辞去军长一职,接受组织调查。
但组织最终决定,考虑到苏震国在最后关头选择正义,并将间谍网络彻底清除的功绩,对他给予降级处分,保留军籍,调任闲职。
对我来说,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
我父亲的清白得以恢复,苏震国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和宽恕。
婚礼如期举行。
在军区礼堂里,我穿着崭新的军装,苏晴穿着洁白的婚纱。
她挽着苏震国的手,一步步走向我。
苏震国虽然被降级,但依然是苏晴最亲爱的父亲。
在神圣的军旗下,我看着苏晴,她的眼神里,不再有怨恨和痛苦,只有深深的爱意和解脱。
她用行动证明了,爱与正义,才是最终的力量。
“小子,你现在成了真正的将军女婿了。”
苏晴在我耳边低声说,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。
“不,我是娶了我的英雄。”
我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婚礼结束后,苏晴告诉我,她已经决定放弃现在的工作,申请调去我父亲所在的地方,去照顾他们。
“他们为我们付出了太多,我不能让他们再受委屈了。”
苏晴说。
我点了点头,尊重她的决定。
我被提升为团长,继续在部队服役。
我和苏晴的婚姻,从一场复仇的棋局,变成了一段用爱和正义铸就的传奇。
我们深知,未来的路还很长,但我们已经不再惧怕任何挑战。
因为我们学会了,真正的忠诚,是对正义的坚持,真正的英雄,是敢于面对真相的人。
三年后,我回到家,看到苏晴正在院子里陪我父母晒太阳。
她穿着朴素的衣服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我父亲身体已经康复,他看到我,笑着招手。
“小锋,你回来了。快过来,小晴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。”
我走过去,抱住苏晴。
她在我怀里,轻轻吻了我一下。
“陈团长,欢迎回家。”
我看着她,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。
她从我的“死对头”,变成了我的妻子,我的战友,我的英雄。
一切,都值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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